《啟示錄》這部電影是電影史上非常奇葩的一部電影。這是一部類似于寓言的電影，看似講述了一個普通的故事，但卻可以從中窺見人類文明發展的某些規律。

它的野心，有點類似于庫布里克的《2001太空漫游》。

你明顯可以看出，這個電影是想表達點人類歷史演進背后的東西。

當然，《2001太空漫游》幾乎沒有故事情節，它是那種完全寓言式的電影；而《啟示錄》有一個完整的故事，因為這部電影對票房還有一些要求，所以沒法像《2001太空漫游》那樣，完全是那種，我就自己拍得嗨就行。

看過電影《啟示錄》的觀眾，都會有一個疑問，電影最后歐洲殖民者乘著大船來了，接下來瑪雅文明會如何走向呢？為什么電影就這樣戛然而止了呢？

其實看到電影這一幕的時候，我一下子就想起了《賽德克巴萊》開頭的一幕。

甲午戰敗，臺灣島被割讓給日本，清軍撤退。

日本帝國海軍的船即將登陸臺灣。

一如《啟示錄》里的西班牙艦隊即將登陸南美洲。

因此我覺得要理解《啟示錄》這部電影想要表達的晦澀內容，結合《賽德克巴萊》來看就會輕松很多。

事實上，這兩部電影有很多相似之處，尤其是電影里主要描述對象，《啟示錄》里的瑪雅人，和《賽德克巴萊》里的臺灣少數民族，都還是那種近似于原始部落的社會。

他們有哪些共同點呢？又在隱喻什么？

一、從獵頭和血腥祭祀說起

無論是《啟示錄》，還是《賽德克巴萊》，都有大量描述這種原始部落生活的場景。巧合的是，兩部電影的開頭，都是在準備獵殺一頭野豬。

這是因為兩部電影里的部落，都還處于近乎原始社會階段，主要靠漁獵生活。

他們的生產方式，決定了他們文明的等級。而正是因為他們所處的文明等級還比較落后，所以才會有出草獵頭和血祭祖靈這種原始蒙昧的文化。

大多數觀眾對《啟示錄》這部電影印象最深刻的鏡頭，一定是瑪雅文明在金字塔上祭祀太陽神的這段。

因為干旱少雨，瑪雅人以為是太陽神發怒，所以要用活人祭祀太陽神。

而之前瑪雅人到叢林里滅族了主角所在的村落，抓走了所有活著的男人，就是要用他們來血祭神靈。

祭祀的方式非常血腥，直接在金字塔上，當著底下千千萬萬個人的面，砍下俘虜的人頭，然后讓人頭從金字塔頂滾落。

這絕對是世界電影史上，關于人類文明最獵奇、最大尺度的一個畫面了，當然全片中類似這樣的大尺度畫面比比皆是——

這種要用活人的血來祭祀神靈的習俗，一般都出現在文明的蒙昧階段。在我們國家5000年文明史上，最晚也就是在殷商時期還有這種人殉的習俗。

在武王伐紂建立西周之后，關于用活人祭祀的記載就已經很少了。

通過研究殷墟遺址的甲骨文記錄，以及遺址內的殉葬坑，可以得知，商人經常會殺掉俘虜以祭祀神靈。比如曾經在殷墟遺址發現了3個并排的殉葬坑，里面的人骨統統沒有頭骨。

上圖：殷墟遺址內的殉葬坑

殷墟遺址還有一些只有人頭骨的殉葬坑。

上圖：殷墟遺址內的人頭坑

顯然，這些人都是被砍頭以祭祀神靈。

這和電影《啟示錄》里面瑪雅人的祭祀典禮是一樣的。

二、有些文明一直處于落后階段

當然，殷商時期，用活人祭祀這種情況在隨著歷史的演進而減少，根據有關學者研究，殷墟早期（武丁時期）用人牲計數者有數千人次；到晚期（帝乙到帝辛）用人牲計數者不到百人了。

一個文明的演講，必然是會逐漸拋棄這種比較原始蒙昧而又非常殘忍血腥的文化習俗。

中華文明在西周以后，基本上就拋棄了這種落后的文化。春秋時期，貴族葬禮基本上都是用陶俑代替活人殉葬，大家都知道的秦始皇兵馬俑，就是這種文化。孔子所說的“始作俑者，其無后乎”就是說的這個代替了活人殉葬的新習俗。

但是，還有一些文明，始終沒有擺脫落后的面貌，歷史在前進，他們并沒有前進。電影《啟示錄》里的瑪雅人毫無疑問就是如此。

當然，電影《賽德克巴萊》里的賽德克族，也還是一個原始部落。

電影一開始莫那之所以要獵殺附近村落其他生番的人頭，就是因為他們部落的文化，一個男人需要血祭祖靈，才能算真正成為了男人。

然后才可以在臉上紋身，以示成人。

這就是他們獨特的文化。

事實上，就是在咱們國家，一直到解放以后，也還有這種獵頭文化。

央視曾經播出的紀錄片《佤山木鼓》就曾記錄了當年佤族“人頭樁”的往事。

根據相關研究，佤族遇到了天災，村寨就要用人頭祭祀神靈，祈禱上天保佑。

這和電影《啟示錄》的瑪雅人《賽德克巴萊》的賽德克人的做法如出一轍。

不管是16世紀的瑪雅人，還是19世紀的賽德克人，亦或是20世紀中葉的佤族人，時光演進了數百年，但是他們依然還保留著近似原始社會的生活習俗和文化傳統，和近3000年前的殷商文明相比，似乎也沒有什么大的改變。

三、瑪雅文明的結局，《賽德克巴萊》已經說透

我們中國人，經歷了近代200多年的屈辱歷史，然后深刻領會了一句話：

落后就要挨打。

古往今來，人類歷史的發展一再證明了，落后的文明一定會消失于歷史的長河之中。你跟不上時代的步伐，終究會被這個世界所拋棄。

所以《啟示錄》這部寓言式的電影，無非就是說明這句人類歷史的真理。

電影里的瑪雅文明水平，基本上還停留在咱們殷商時期。中華民族在近代科技方面的全面落后，以至于我們經歷了鴉片戰爭以后長達2個世紀的屈辱挨打歷史，更遑論瑪雅文明。

電影《啟示錄》里面，瑪雅文明相對于男主角所在的部落文明來說，是更先進的文明，所以可以隨意碾壓他們。電影里男主角面對追兵，說這片森林是他們的森林，他的爸爸的爸爸開始就在這里打獵，所以他的兒子也會繼續帶著他們的兒子在這里打獵。

可惜，這只不過是他的一廂情愿。

雖然電影里面，男主角以一敵眾，接連殺掉了多個瑪雅人的追兵。但這不過是出于某種商業電影爽片的需要而已。

事實上，男主角這樣的小小部落，注定要被瑪雅人滅亡。

實際上，在歐洲殖民者看來，瑪雅人欺負這些原始部落，不過是一種強大的蟲子欺負弱小的蟲子而已，從本質上來說，他們都是蟲子。

當然，電影并沒有正面交代瑪雅人的結局，而是用了一種類似于中國畫的留白處理。而正是這種留白，給了觀眾很大的想象空間。用一個詞來形容就是：細思極恐。

不過瑪雅人的結局，其實《賽德克巴萊》已經都講透了。面對日本殖民侵略，這些落后的原始部落，也只能接受消亡的命運。

其實《賽德克巴萊》這部電影，站在中國人的立場上很難評述。

一方面，這部電影展現了賽德克族反抗日本殖民侵略的歷程，以一個中國人的角度來說，日本侵略者當然是十惡不赦。

但是電影里面的賽德克族，恐怕也說不上是多正面的群體。實際上就在日本人殖民臺灣之前，臺灣的漢人也和這些生番發生過多次沖突。生番出草獵頭漢人，漢人則抓住生番制番人油、煉番人膏來報復。朝廷為了避免這種沖突，只好嚴格規定漢人的耕種范圍，不要越界進入生番的領地。

對于朝廷來說，這些生番是“化為子民”，沒有開化，但是他們居住的范圍又是山高林密，想要徹底歸化他們又很麻煩，所以索性不要去招惹他們。

其實在中華民族的歷史上，有太多這樣躲進了深山的少數民族，比如上文咱們提到的佤族。

所以，這樣一群近似于野蠻人的原始部落，我們也很難站在他們的立場來看待這段歷史。

很多人都被電影里面老年莫那的那句話所震撼：

“如果你的文明是叫我們卑躬屈膝，那我就帶你們看看野蠻的驕傲。”

然而，這句話固然聽起來很震撼人心，甚至很多影評還說，賽德克族雖然被消滅了肉體，但是他們的精神永存。

可惜，如果一個種族都消亡了，試問他們的精神又能如何保存呢？皮之不存毛將焉附呢？

賽德克族的反抗，雖然非常悲壯，但是無非是一個落后文明的必然之路而已。只不過是因為他們被拍成了電影，才被更多世人得知。

而歷史上絕大多數消亡的文明，我們只能在考古遺跡中發現他們曾經存在的痕跡。

總而言之，對比來看《啟示錄》和《賽德克巴萊》這兩部電影，你一定會對人類文明發展史有一些深入思考。

最后，我們要說一說，對比歐洲殖民者滅絕了瑪雅人，日本殖民者滅絕了賽德克族，新中國成立以后，我們費盡心思，終于讓包括佤族在內的很多還停留在原始部落階段的落后民族，成功融入了中華民族大家庭。

這才是真正的王道。

文/皮皮電影編輯部：木暖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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