Malappuram是印度南部一個相當繁華的小鎮，山丘蔥郁，空氣干凈清新，流淌過的河流清澈到遠近聞名。

然而，這份安寧卻并沒有讓“那個女孩”也得到幸福……

為了保護隱私，她的名字在所有報道中都被隱去，但這個事件依然讓所有人感到心驚。

“校長，我覺得女孩家里有一點不對勁，她家可能發生了什么事情。”

這個案件，開始于九月的一天。

那一天，一位老師找到校長焦急反饋，并且提出希望能夠找到婦女援助小組的人過來，與女孩聊一聊。

“我們可能需要找專業人士和她談一談。”

他們所說的這名女孩，正是案件中的主人公。

她今年12歲，在學校讀七年級，普普通通，很難引起別人的注意。

在別人說起這個女孩的時候，很多人都會表示，她性格孤僻不愛說話，不給別人接近的機會。

別的同學都是結伴上下學，但這個女孩永遠是她的母親陪著她走完這段路，從來不讓她與同學相處，一到周末，更是直接接回家，永遠不參與班級活動。

女孩不會主動和人溝通，但畢竟學校就在她家附近，還是經常會有些許傳言流出。其中一位離她家很近的老師，就曾經在小區內聽到了一些關于她們家的傳言。

夜里經常會聽到小女孩哭泣大喊，還經常看到有男人來這所房子。”

當這樣的流言蜚語傳到老師的耳朵，她立刻警覺，馬上反饋給了校長。

今年9月20日，老師用一個正常的家長會借口支開了小女孩的媽媽，將女孩帶到了婦女援助小組的輔導員面前。

最開始，一切都很正常。

因為擔心小女孩在家人面前有壓力，他們就讓小女孩單獨與和顏悅色的輔導員在一起，不要擔心任何事情，營造出一個安全的環境。

但即使如此，在輔導員詢問她自己的狀況、是否被虐待時，她一口咬定“沒什么”。

不過，當輔導員詢問到家庭的時候，女孩開始小聲地哭泣起來。

她一邊啜泣，一邊訴說著家庭的困難：祖母生病了急需用錢，父親失業了，他們一家人都沒有辦法支付房租，隨時有可能被趕出去，她很害怕。

她一直哭訴到沉默，也似乎只是一個窮人家的孩子所擔心的，再普通不過的，關于錢的事情。

但這期間，輔導員卻始終覺得有什么讓她不舒服的事情存在。她轉換了一個話題，向她介紹了一些有關性別課程和家庭暴力的科普。

這個時候，小女孩怯懦地開口了：“我家里也有這種事情，母親也在受到虐待。”

她開口后，輔導員立刻開始引導，讓女孩補充了一些細節——

父親失業后，越來越多的男人來到她家，“探望”她的母親。

開始，男人們會趁著她在上學的時候“探望”母親，而后來愈發頻繁，她還曾經被一個來“探望”母親的男人毆打過。

他們會喝酒喝到很晚，然后也會對女孩進行猥褻，在她的父母面前戲弄、撫摸她。

輔導員心覺不對，小心翼翼地引導著問道：“那你知道，避孕藥可以幫助避免懷孕嗎？”

“不，不，他們和我都用避孕套。”

在談話進行了三個多小時后，這個12歲的小女孩第一次說出了這件事情：她也曾經與這些男人發生過性關系。

之后的故事，讓所有人都為之心驚。

從父親失業之后，他先讓女孩的母親開始賣淫，然后再讓這些嫖客，與女孩發生關系——

“男人會來帶媽媽去臥室，我覺得很‘正常’。然后，父親又把我和一個陌生人一起推到了房間之中，從外面鎖了門。”

她的童年，從被那個男人性侵的那一刻開始變成了噩夢。

之后的每一個周末，都會有男人來性侵她，有些是父親的朋友，有些是陌生人。

她的父親會打電話給嫖客，幫女兒“預約時間”，再從嫖客那里拿錢。

自那時開始，女孩至少被30名男子性侵。

“有的時候，父親會強迫我給自己拍下裸照，然后發給那些來看望我的人。”

“今年早些時候，我的月經遲來了三個月。父母恐慌地帶我去看了醫生，進行了超聲波檢查，并開了一些藥。”

——這“正常”嗎？當然不。

可對于女孩來講，在她還對這件事情完全沒有概念的時候，就已經每日都會經歷這些事情。

她從十歲開始被嫖客性侵，而她甚至沒有意識到自己在被虐待。

在女孩說到這些的時候，老師和輔導員都已經確定了，這個女孩是一起連環性侵案的受害者，并迅速報了警，舉報給了兒童福利政府人員。

當天，兒童福利政府人員就過來，將這名女孩從學校救出，帶到了庇護所。

女孩被帶走時，她的母親還在對著輔導員尖叫：“你們怎么可以帶走我的女兒？未經我允許，你們怎么可以讓我的女兒接受其他人的情緒輔導？”

然而很快，她就改換了口氣，嘗試說服其他人是女孩為了和他們置氣才編造出這些謊言，想讓他們得到教訓。

直到體檢結果證明這名12歲女孩說的，都是實話后，她才終于說道：“我很愛她，她需要我，我希望我的女兒回來。”

而后，與該案有關的四名男子，包括她的父親，全部被逮捕。他們被指控犯有性侵罪、利用兒童進行色情活動罪，不得保釋。

目前，警方正在根據父親的口供抓捕另外五名男子，并綜合其他信息得到了二十多個男人的名字和照片交給女孩指認。

媒體報道后，這件事情迅速傳開。人們為了這個女孩從十歲起遭遇的虐待創傷感到震驚，無法想象這件事情帶給女孩多大的陰影。

然而女孩自己，卻沒有意識到這件事情對她來說是多大的虐待。

她甚至有些后悔說出了這件事情，導致她不能再幫家里掙錢，讓家庭陷入困境。

她給母親留了一句話——

“Sorry，Amma。”

她因為不能再被父親強迫賣淫而感到內疚，對母親道歉。

但這聲道歉，也刺痛了無數人的心。

在印度，這樣的故事并不是孤例。

甚至就在女孩所住的那個收容所中，就有三名年齡在12-16歲之間的女孩，遭到了父親的性虐待，其中一個15歲的女孩甚至因此受孕，一直到肚子十分明顯了才被人發現。

但她自己卻根本沒有覺得這件事情有問題， 甚至不想墮胎：“這是我父親的孩子，我們會把他撫養起來的。”

對于這些偏遠貧困地區的女孩子來說，即使遭受性虐待，她們也很難尋求到幫助。

一方面，虐待她們的人，大多都是最親近的人，是孩子的照顧者。

父母，老師，親戚。

這些本應該讓這些孩子擁有無憂無慮童年的人成為了加害者，而如果他們不提，外人很難真正插手，幫助到女孩。

而另一方面，在這樣環境下生長起來的女孩，往往也很難第一時間意識到，她們是在被性虐待。

就像那個女孩，她還沒有形成世界觀，就已經被先入為主地教導這樣是“正常”的，是給家庭做貢獻。

如果她們沒有從其他渠道獲得不同的聲音，讓她們意識到這就是性虐待的一種，她們也很難自己主動去尋找幫助。

甚至，她們也可能也會認為自己是“自愿”的。

人們討論這個話題時，回想起了近些年引起眾人議論的幾起案件：

?2017年11月，印度一名10歲女童誕下一名女嬰，她的兩個叔叔被逮捕。

?2018年1月，印度一名8歲女孩被政府退休官員和警察輪奸，然后被殘忍謀殺。

?2019年12月，也就是前幾天，一名51歲的教師在教室里性侵了一名6歲的學生。

這些本應給予兒童庇護的人，變為加害者。有良知的人對此憤怒不堪，卻也無可奈何。

在陽光照不到的欠發達地區，無論人們有多憤怒，那些兒童仍然無法得到應有的，健康的成長環境。

2007年，印度婦女兒童發展部進行過一項調查，記錄了印度13個州17000多名兒童的生長環境。

其中，有53.2%的兒童都報告說，他們曾經經歷過一種或多種形式的性虐待。

這不止包括了性侵，也涵蓋其他充滿性意味的活動，例如邀請兒童進行性接觸、暴露狂、讓兒童從事色情活動，或者通過網絡誘騙在線兒童。十歲起遭遇的虐待，為女孩的創傷感到震驚。

這些活動中，很多犯罪者都狡辯，聲稱對方是“自愿”的。但對于兒童來說，他或她不能完全理解，便無法“自愿”。

自愿，至少也要擁有知情權。

他們什么都不了解，他們不知道這意味著什么。而有些禽獸卻違反社會法律禁忌，誘騙兒童表達出“自愿”，滿足他的一己私欲，卻傷害了這些孩子的一生。

在這個全世界兒童遭受性虐待人數最多的國家，政府也曾經對此做出過努力，然而成效甚微。

2012年，印度出臺了簡稱為POCSO的《保護兒童免受性犯罪法》。

這是第一部專門針對兒童作為性犯罪受害者的法律，它的出臺讓不分性別的孩子，遭受各種形式的性侵犯時都能夠有有法可依。

然而，這項法律的出臺，卻沒有降低兒童遭受性虐待案件的數量。

在POCSO出臺后的幾年，兒童性侵案數量每年在以45%左右的速度增加。

2014年，印度國家犯罪記錄局登記了8904起引用了POCSO的性虐待兒童案件，而到了2016年，這個數字就已經變成了36022起，其中性侵案有近19000起。

印度國會議員拉杰夫·錢德拉塞卡表示：“兒童性虐待在印度已成為一種流行病。這個問題被保密和否認的文化所掩蓋，并因政府的冷漠而加劇。”

“大多數人認為兒童性虐待并不像我所說的那樣普遍，但是數據證明并非如此。”

圖：Rajeev Chandrasekhar（左二）

將兒童性虐待描述為一種流行病

但也有人認為……印度近乎翻番的兒童性虐待案件，并不完全是壞事。

這是因為POCSO的推出，讓原先沒有被保護的男童，在遭受騷擾的時候，也能夠作為受害者被法律庇護；

因為法律擴大了針對性犯罪的定義，讓更多原本無法追究的性騷擾，也被算進性犯罪之中；

但最重要的是，有更多的家庭在不幸遭遇這樣的事情，愿意改變觀點站出來，不像之前一樣，為了名譽，任由犯罪者逍遙法外。

讓一個孩子挺身而出，說自己受到了性虐待是十分困難的事情。

在先前，大家普遍不愿談論這個話題，他們的家庭也為了“家族榮譽”，選擇不進行起訴。

當加害者是家庭成員，或者是受害者所認識的人的時候，這種黑暗就更容易被潛藏在水面之下，不進行報案，也不會被錄入統計之中。

兒童保護法律的出臺絕對不是壞事，在法律更加完善的情況下，增加的報案，也有可能使那些本會沉默的受害者，選擇拿起法律的武器保護自己。

去年，在一系列引起公憤的兒童性侵案之后，印度內閣終于修改了法律。

——任何性侵12歲以下兒童的人，都可能被判處死刑。

對于那些喪心病狂到侵犯幼童的犯罪者來說，這，應該是他們最好的歸宿。